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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言语就像风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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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轻薄,速度极快,脑后又传来沉重风声,另一怪物也已赶到。裴宿只来得及向旁一避,脱臼之处被牵扯到,剧痛袭来,消耗过度的身体已是承受了极大的负担,她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昏黑之中,疼痛也显得迷离起来。裴宿想要爬起,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惨然一笑,已是心如死灰。

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她,打不过。

人皮怪物已经朝她身上缠来——

“汪!”

狗叫声凄厉,裴宿心头猛然一震,她瞬间清醒过来,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皮,两手直接撕扯上去,想要将其从中破开。

再怎么快,不都只是一张皮吗?

这念头刚转过,裴宿就意识到不对。她发现那怪物不仅仅是想缠住她,微凉的触感像章鱼的吸盘密密麻麻,在酥痒麻木之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接触之处传来。裴宿瞳孔紧缩,它是想附在她身上吗?

她立时收手,想将对方甩开,无奈人皮竟似藤蔓一般,吸力极强。左臂几乎被它完全裹住了,裴宿恍然间似乎能看透自己的皮肤骨骼,在肌肤之上,另一层恶心的触感覆盖缠绕,渐渐扎根……

“汪!”

丑东西又是一声怒吠,与此同时,裴宿发现正往自己身上攀附的怪物一顿,似乎颤抖了一下。

裴宿立刻想起最开始那个怪物老师被丑东西逼退的场景,再联想到那条攻击性极强的黑狗,她顿时想通了一件事——这个副本里的怪物都怕狗!

她一喜,想唤它过来,目光一转,眼眸瞬间难以置信地睁大,惨声叫道,“丑东西!”

眼睛适应昏暗后,她已经能辨认另一个怪物的样貌了。既有人皮,必有本体。最先攻击她的、此时被小狗缠住的,正是被剥皮后徒留骨肉的怪物。

“丑……丑东西……”

热泪已是滚滚而落,人皮怪见她走神,更加变本加厉缠了上来,但她完全不顾,挣扎着往那边爬去,连声将它召回系统空间。

晚了。

她亲眼看见在血肉怪再次抓住了它,它抖动笨拙而粗劣的双腿,低下头,想要再咬下对方一块血肉。它做到了。

下一刻,布条纷飞,棉花散落。在一地狼藉中,一块僵硬的肉块摔落在地,裴宿听见了丑东西最后一声吠叫。

“呜……汪!”

这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声嘶力竭,似乎是在向裴宿道别,也似乎是在告诉她……

快跑!

犬吠声让两只怪物同时僵在了原地,人皮怪脱落,裴宿胡乱抓起几块布料棉花,强忍悲痛,拖着腿向外逃去。左脚脚踝脱臼,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是钻心的疼,即使她已经拼了命在跑,还是绝望地意识到,这速度比走快不了多少。

尽管她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走廊还是空无一人,她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裴宿知道是它们已经恢复过来了。

颈间一凉,裴宿急急一低头,意识到自己真的走投无路了。

“汪汪……吼!”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更为慑人心魄,凄厉至极的犬吠声。就连裴宿,也被这声如泣血的犬吠所震,心中一阵颤抖。刹那间,她几乎要以为是丑东西回来了。

“汪汪,汪!”

这声音离得更近了,也更为短促了,似乎很着急似的。她一愣,终于意识到这是那条黑狗的叫声!

她回头一看,人皮怪已经蜷缩在地,动弹不得,但与此同时,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处传来。

不好。她眉头一皱,又抢上几步,直接贴近了一扇窗户。裴宿咬牙,挥起右拳,轰隆一声,玻璃应声而碎。她探头看去,果然看到在楼下有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看到裴宿,那身影似乎很激动,又急促地叫了几声。

走廊的动静越来越近,与此同时,她眼尖地看到远处有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往黑狗处迅速靠近。

【校园里没有穿黑色衣服的人,如果看到他,证明你出现了幻觉,请立刻杀死他,随后报告老师。】

黑狗与学校的立场是敌对的!他们要杀掉它!

裴宿心一横,右腿攀上窗台,从碎口处跃下。锋利的玻璃碎口刮过她的脸,但裴宿已经顾不得,疯狂的坠落之感让她心口怦怦直跳,地面在眼前迅速放大……

手指忽然握住杂乱而纠结的长毛,黑狗高高跃起,尽管它的皮肉已足够厚重,裴宿还是被冲力震得胸口一闷,血腥气上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又累又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顾死死抱住黑狗的脖颈。从颠簸感判断,黑狗正载着她逃离追杀。

不知过了多久,裴宿才觉耳边风声渐停。安全了吗?

她慢慢睁开眼,顿时如坠冰窖。

她和黑狗……被包围了。

裴宿从不知道这所学校里居然潜伏着这么多的怪物。白日的老师,夜晚出现的人皮怪和被剥皮的血肉怪,密密麻麻,逐步逼近,它们渐渐缩小了包围圈。纵使黑狗体型庞大,在如此众多的怪物面前,竟也显得渺小起来。

黑狗驮着她,略微后退一步,从喉间发出雷鸣般的呜呜声,它在做最后的警告。

“汪!”

一声更为暴烈的犬吠,裴宿只觉抱着它脖颈的双臂都是一麻,耳膜震动。

怪物静了一瞬,似乎有些恐惧。

下一刻,所有怪物一起涌来。

黑狗血性完全被激发了,它纵身跃入怪物群,张口便咬,转瞬便有几具尸体被从中截断。血腥味扑鼻,怪物群中起了骚动,一部分已经开始在争夺同伴尸体。但数量实在太多了,更多的还在不断向他们发起攻击。

人形的怪物和血肉怪暂时都不足以对黑狗造成威胁。关键是人皮怪,动作迅捷,攻击招数不定,几张皮同时缠来,惹得黑狗更加暴躁。它更加狂怒地攻击着,又要躲避人皮怪,几步走位之下,一张人皮落在了裴宿手臂上,她一颤,恰逢黑狗又是一跃,裴宿手一松,滚落在地,立刻被怪物的身影所淹没。

黑狗见此,顿时一慌,怒吼几声,正要来寻,又被更多的怪物缠住脚步。此时,已经有几张人皮怪缠上它的面部,它心烦意乱,狂暴地撕咬着,利齿穿过皮膜,立刻又覆上一层。正在纠缠之时,黑狗脚步一僵,发出了一声极为撕心裂肺的吠叫。

那声音中充满不屈与反抗,却又因痛苦而扭曲。

与试图附身裴宿的人皮怪不同,这些怪物攀附上它的皮层后,便缓缓扎入,在温热的皮与肉之间,蔓延伸展,竟是要将那层皮生生剥开。

“汪——!”

犬吠声微弱下去,又猛然暴烈起来,它想反抗!

更多的怪物涌上去了。怪物们见机已经试图直接撕扯下它血淋淋的皮肉,在黑狗因疼痛而抽搐之时,一张又一张人皮怪,又覆了上去。将黑狗周身,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

“汪……”

犬吠声微弱下去了,却兀自不息。那声音,充满绝望,却不肯屈服。

“汪汪……”

它好痛……好痛啊。

混沌的大脑中,闪过一些残破又零乱的画面,它不懂,不懂……

那时,也是有几个学生,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逼近了它……它本以为,他们要和它玩,它摇着尾巴,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

好痛。

它,做错了什么?

四肢一僵,躯体还在抽搐着。狗吠声泯灭。

群魔乱舞中,一张血淋淋的黑色狗皮,被甩了出来。

……

当这场混乱平息,一切动静都消失之后,从黑暗里,走出了一个身影。当目光落在那张黑色皮毛之上时,他的身子颤了颤,身形一晃,跪坐在地,手指颤抖着摸上那张湿漉漉的皮毛,狗皮已经残缺不全了,一丁点肉渣都不剩下……那群……恶魔……

他跪于满地血污之中,握掌成拳,在水泥地上狠狠一划,鲜血淋漓,他却全然不觉似的,又是一拳一拳的,向地面砸去。

咚,咚。

疼,疼到麻木。苍白的眼眸落下泪水,在黑暗中看来,色泽沉重,如同鲜血。

手指抓紧狗皮,他抖得像发了寒战。

那群……恶魔!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切,他以为自己可以护好黑狗,再不受任何威胁和欺辱,但当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之时,他发现自己居然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所制,周身动弹不得。

惨剧重演之时,于他却更加残忍。他在黑暗中,被逼着看完了这一切,看到最为亲近的黑狗,是怎么抗争,怎么愤怒,又是怎么无力,怎么痛苦,被活活虐杀而死,被剥掉了皮。

他受够了。

何遇抬起头,冷然一笑,嘴唇死死咬下,一滴血珠浸出,从唇角流下。

他受够了这一切。他改变想法了。他要亲手埋葬这个丑恶的地方。

这一次,他要所有的一切,全都覆灭。

……

疼痛传来,周身麻木,半梦半醒,梦魇不断。

血淋淋的人皮,撕心裂肺的犬吠,密密麻麻的怪物,全都缠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要窒息了,她……要死了吗?

心脏猛然一痛,她尖叫一声,醒转过来。口鼻忽然被充满血腥气的手捂住,她甚至可以尝到那只手上的咸腥味。

对方忽然贴近她,眸中不安,嘴角猩红。

是她……裴宿眼眸一颤,绝望之感再次袭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噩梦中。

对方似乎要说什么,甫一张嘴,半截未嚼断的人指掉了下来。

“你不该这个时候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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