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机甲向着蔚蓝的海域飞去，和黑色的机甲在空中交织，灰色的幽灵不得不收回触手全力应对，那些从它身上掉下来的、各种各样的小幽灵攻向民众，被赶来的机甲们一一消灭。
“找到核！”秦正然对着通讯通道喊，“周信，它一定是有个核心，那个最开始的幽灵！”
按照这幽灵之前的说法，它们这个种族内战后□□消失，只留下强大的精神力融合，后面又吞噬了其他类型的幽灵。
不，或者说，还有人类。
所有的精神体思想和记忆共享，让这团怪物学会了很多种族的知识和技巧。
但很显然，它现在困住那些其他幽灵的能力在减弱。
巨大的幽灵从海水中脱出，强大的精神力波再次袭来，但这次秦正然和周信驾驶机甲，防护网铺开，将这精神力波动抵达地面之前消弭！
突然，秦正然看到了一点：“那里！”
他将目标共享给了周信，周信立刻注意到那在灰色团中不断游走变化的黑线。
那一闪而过的黑线将自己不断拉伸，成为灰色的脉络将这些幽灵紧紧拉住，只有在发出强大的精神力攻击后，才会偶尔暴露。
“看到了！”周信应了一声。
黑刃调转身形，直接冲着那黑线攻了过去！
但下一刻，黑刃的攻击被尽数吸收，而那幽灵外的灰色雾气隐隐有加深的趋势！
“是精神壁垒！”秦正然说道，“它一定是吞噬过蜂幽灵！”
精神力壁垒对精神力反应敏感，精神力强它就越强。
“这怎么办？”黑刃烦躁地“啧”了一声，“他们把黑刃的机甲库卸掉了！不然就可以直接用老许特质的N弹破掉这玩意了！”
“交给我，我有经验！”白鸽飞过黑刃，“我去降低它的精神壁垒等级，然后你再直接攻过去！”
精神力从白色机甲中攻出，直接撞上那灰色的幽灵，原本有变深趋势的幽灵在被A+级的精神力触及的一刹那，又渐渐返回灰白色，可下一刻，双S的攻击力便紧随其后，直接突入进去，死死缠住那一闪而过的黑线！
“啊！！”
雾气骤然溃散，混杂着惨叫的怒吼在秦正然的大脑中响起，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罪魁祸首的叫声！
“抓住了！”周信道。
他驱动精神力，黑刃向外硬拉，黑色的幽灵被硬生生地拽出了灰色的团状范围！
“就是你小子哈！”周信脸上狂傲一笑，再次用力。
秦正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喊道：“等等，周信！”
但为时已晚，周信已然操纵黑刃将那黑线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然后他保持着抓住黑色幽灵的动作，眨了下眼：“什么？”
就在黑线出来的一瞬间，那一大团灰色的幽灵在瞬间溃散，化作了庞大的幽灵团！
秦正然叹了口气：“算了，善后吧！”
看着那溃散出去的各种幽灵，周信也意识到了问题：“但是，这玩意，怎么办？”
秦正然看着他手上那黑色的幽灵，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成浅灰色，长长的一条如同虫子一般挣扎扭动着。
这长虫状幽灵不断散发出精神波动，却是对着秦正然的方向。
“我可以帮助人类消灭阶级！”
“我们是比人类更高等的文明，能极大地提高人类的科技水平！”
“我能帮你们认识宇宙真理，让……”
秦正然立起精神力屏障，拒绝接收这幽灵的波动：“杀了它吧。”
幽灵顿了下，发出怒吼：“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吗？是来自宇宙真理的……”
“好嘞，”周信轻松说道，双S精神力瞬间发出，手上的幽灵立马溃散，黑刃做了个拍手的动作，“终于安静了。”
“事情还没完，”秦正然看着那四散往外逃的幽灵，“我们得把这些东西追回来。”
“就那么几个幽灵，”周信说道，他看着那些处理完地面幽灵的机甲升空，“联盟的军部这点应该不会处理不……嗯？”
秦正然也看着天空，原本飞出去的灰色幽灵正在齐齐往回退，一张巨网从天而降。
周信诧异道：“那是联盟军部的新玩意？可是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秦正然也觉得有点眼熟，这东西他曾经在开普勒星系里见过一次，寒潮即将过去，幽灵发动总攻，他们和开普勒星系的人共同抵挡住了幽灵的攻击，在最后，就是用这网进行幽灵的整个大清扫。
而维持这种幽灵捕杀网的……
十几个明显不是联盟通用的机甲出现，他们带着这网压了下来，两台黑色的机甲熟练地在网下穿梭，终于，所有想要逃逸的幽灵被悉数网罗了进去！
下一瞬，捕杀网启动，幽灵们顷刻之间化作虚无。
地面上看到了这一切的人们发出欢呼，精神力者头上如乌云般的幽灵散去，恒星光终于重新落到这片大地上。
而周信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卧槽”，没忍住直接在公共频段问道：“不是，你们不是进虫洞了吗？怎么来这里了？联盟就这么放你们进来了？”
卓然的声音响起：“虫洞的出口就在联盟附近，然后我们看了直播，不止我们看了，联盟的其他人都看了，然后他们就不管了？”
秦正然心头一跳：“什么叫不管了？”
卓越的声音响起：“就是，联盟好像要散了，他们，尤其是边缘星区，发生动乱了。”
秦正然没反应过来，发生……动乱？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谢明远的直播引起的，联盟恐怕，要有大乱了。”
秦正然抬头看去，灰色的机甲正在自己不远处，要不是刚才说话，他几乎都没有注意到顾良也在这里。
“好家伙，”周信突然幸灾乐祸，“原本还想着什么加入联盟福利待遇，这下好了，联盟都没了。”
联盟确实没了。
谢明远的那场直播直接将联盟暗藏的肮脏掀开，而首都星上那场大乱被直播出去，科学院私自存储、喂养非法幽灵，更是坐实了这一罪名。
于是那些边缘星区和部分中环星区的星球民众便趁机揭竿而起，就连驻扎在边缘星区的驻军都对总统的那番话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动摇，首都星也没有人对这些动乱下平复命令，谢明远将他背后的家族被拎到台前、柳家覆灭，首都星乱作一团，也没有人顾得上边缘星域和中环星区的动乱。
反抗犹如星星之火从外向内燃烧，那些世家、曾经趾高气昂的金蜜蜂们失去了民众的信任，无法再靠所谓的政策来制止这场混乱。
再加上，联盟存在了快三百年，有些野心大的势力早就蠢蠢欲动，这一次，不过是绝佳出手的机会。
“人类在危机的时候尚能团结，一旦经历长久的和平，那些贪婪便开始滋生，得到好处的人想要扩大自己手中的好处，势必就要掠夺其他人手里的资源，固化自身所处的阶级，等被掠夺资源的人被压迫到影响生存，他们就会开始反抗，最后导致再次分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史就这样在滚动中向前。”
秦正然看着老许一边擦着云成星的墓碑一边对着墓碑说话。
“当年你教我这句话的时候，我还不明白，”老许看着那墓碑上的人，“但是现在，我正在经历。”他笑了下，眼角边的褶子堆积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电子照片，云成星对他笑得温柔，“好啦，我就要走了，下次……”
老许的话没说完，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下次再见吧，师兄。”
他站起身，长时间的低位让他的大脑供血不足，有一瞬的缺氧，秦正然伸手扶住了他，距离靠近，他看到老许的眼角有些湿润。
秦正然又看了看那墓碑上的云成星，一成不变的照片上，他的笑容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哀伤。
李清岚想要用云成星的研究成果提取记忆，被云成星发现端倪，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在带上头盔的时候，用药物破坏了自己的大脑存储区，他的记忆被他自己生物销毁，用这种方式保住了他和老许的、和开普勒星系、和秦正然周信的秘密。
秦正然扶着老许，深深地对着云成星的墓碑鞠了一躬，准备往外走，突然，一阵风轻轻卷了过来，在他光裸的手腕上停留，就像是有谁轻轻拉了一下，秦正然微微顿住，侧过脸，看到了旁边的墓碑，电子照片里的谢明远眉目含笑。
见到秦正然停留，老许侧头看去，然后了然道：“他是个十分出色的政客，当年做基因评级的时候，在政事这方面，他的基因评级达到了上限。”
秦正然轻声道：“所以宗家才会选他吧。”
谢明远最后的那场直播秦正然后来看到了，他不知道谢明远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做，他也不知道谢明远最后那未竟的话到底想对他说什么，但如今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人死如灯灭。
就像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争论谢明远到底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了一样，原先的联盟在一年后四分五裂，再也没什么金蜜蜂和平民，更没有什么联盟总统和司令。
时间是最锋利的刀，能强行抹去和割下一切过往。
更何况，他现在……
“怎么上个坟还那么久。”
一个不怎么高兴的声音传来，秦正然看向不远处陵园的门口，周信和顾良站在那里。